撰文 / 张霖郁

编辑 / 黄大路

设计 / 师    超

来源 / FORTUNE，作者：Eleanor Pringle

五年前，英伟达首席执行官黄仁勋的身价为 37.3 亿美元。截至这篇稿件完稿时，他的净资产稍稍超过 920 亿美元，这一数字在今年夏初曾达到过 1190 亿美元。

虽然英伟达创立了 30 多年，但直到去年，这家芯片制造商的股价才真正开始上涨，随之而来的是严格的审查。

马克 · 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称黄仁勋为科技界的泰勒 · 斯威夫特（Taylor Swift），投资者对于这家位于加利福尼亚州圣克拉拉的企业感到兴奋。

英伟达发展迅猛的同时，引发了一些专家的质疑，他们质疑这家公司的内部管理是否同样成熟。

他们指出，8 月以来，黄仁勋几乎每天都在抛售价值约 1400 万美元的股票，目前他仍持有该公司 3.5% 以上的股份。

抛售股票引来大家的疑问：他为何选择出售而不是持有？

同时，又引出另一个问题：黄仁勋为什么拥有这么多股份？当下的薪酬待遇是否能激励他把公司带向股东希望实现的业绩？

投资者希望获得高层更多的信息。据高管薪酬专家向《财富》透露，他们希望看到英伟达更透明的公司治理、更开放的继任计划以及薪酬结构的变化。

" 卖股票不是好的迹象 "

黄仁勋根据之前的约定出售股票，这约定即 10b5-1 规则协议，该协议允许高管和员工按预先确定的时间表买卖自己公司的股票，而不会涉及违反内幕交易法。

规则 10b5-1 包含许多具体的要求，其中最主要的是，使用销售公式（而非个人）来确定交易的数量、价格和日期；必须聘请第三方进行销售股票，且第三方不得受客户影响。

因此，尽管完全不用担心黄仁勋卖股票是内幕交易，但事实是，他并未选择在 8 月股价的最高点抛售股票，而是在飙升下跌后，他才卖出。

公司治理专家 ValueEdge Advisors 副主席内尔 · 米诺（Nell Minow）认为，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米诺本人也持有英伟达的股份，她向《财富》杂志解释：" 我希望高管看好自己公司的股票。希望他们一直想着：‘天哪，很快就会涨得更高了’，而不是‘哎呀，我最好卖掉一点，因为我不能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我希望他们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今年并不是黄仁勋第一次运用 105b-1 规则，但之前卖出的股票量没有那么大。

去年 9 月，黄仁勋卖了 23.75 万股，价值略超出 1.17 亿美元。相比之下，今年仅 在 7 月，他就抛售了价值 3.23 亿美元的股票。

黄仁勋并不是唯一出售股票的英伟达高管。

运营执行副总裁 黛博拉 · 舒奎斯特（Debora Shoquist）、执行副总裁兼首席财务官科莱特 · 科莱斯（Colette M. Kress）和全球现场运营执行副总裁阿杰 · 普瑞（Ajay K. Puri）  也透露了类似的出手计划。

米诺认为：" 这表明股价大幅上涨时，英伟达的核心团队却对此感到紧张。这当然令投资者感到担忧，我们会问自己：‘也许我也应该卖掉我的股票。他们这么做告诉我什么了？如果他们对股票没有信心，凭什么我要有信心呢？’ "

《财富》杂志就黄仁勋计划抛售股票的最终数量以及何时结束抛售向英伟达寻求评论，他们暂时没有回应。

但英伟达向《财富》表示：" 黄先生的出售是基于 10b5-1 计划，其中销售价格、数量和日期都是提前确定的。"

平息涟漪效应

詹姆斯 · 雷达 ( James Reda ) 是芝加哥咨询公司 Gallagher 人力资源和薪酬业务的董事总经理。他曾处理过许多备受瞩目的薪酬案件，从 21 世纪初星巴克的霍华德 · 舒尔茨 ( Howard Schultz ) 到萨蒂亚 · 纳德拉 ( Satya Nadella ) 的微软薪酬方案咨询。

我们请问他，为什么黄仁勋要每天一点点地出售股票，而不是一次性卖出一大笔？

" 如果你一次性把这些股票抛售到市场上，股价就会下跌，" 雷达说。" 所以你必须对此非常敏感……如果你像其中一些创始人和首席执行官一样持有大量股票，这种出售的方式可能是比较好的策略。"

" 我见过很多事情执行不当导致股市暴跌的案例。不是因为人们认为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是因为供应过剩，市场对他们如何处理这些供应感到困惑。" 他说。

黄仁勋几乎每天都在抛售股票，而不是每隔一段时间抛售一次，这对雷达来说也并不意外。10b5-1 计划是公开的，因此市场会意识到股票的涌入，不会措手不及。

尽管米诺等一些分析师希望创始人只关注自己的股票，不出售自己的股票，但雷达不同意他们的看法：" 最终，如果你不出售股票，你就必须像伊隆马斯克 ( Elon Musk ) 一样，将股票作为抵押，获得巨额贷款。这只会让每个人的杠杆率更高，为什么要这么做？定期剥离少量股票并出售是正确的。"

股票库存太多？

看过每家大型科技公司提交给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的文件，就会发现一系列通常很复杂的薪酬条款。

众所周知，Meta 的扎克伯格只拿到一美元的薪水，但却要承担 2440 万美元的担保成本。苹果的蒂姆 · 库克（Tim Cook）在薪酬方案中拥有基于绩效的限制性股票单位，价值 4900 万美元。Alphabet 的桑达尔 · 皮查伊（Sundar Pichai）获得了三年一次的股票赠予，2022 年的薪酬为 2.26 亿美元。

多样的薪酬方式揭示了硅谷的一种常见做法：首席执行官（尤其是创始人）往往会不断获得股票奖励，这不仅是因为他们能保持对迅速扩张的帝国的权力感，也因为这是一种激励高层领导的有效方法。

英伟达 2024 财年提交的文件披露，黄仁勋的薪酬为 996,514 美元，其中股票奖励价值 2600 万美元，额外激励性现金补偿 400 万美元。他的总薪酬约为 3417 万美元。

文件还披露了黄仁勋在今年春季开始出售英伟达股票之前所持有的股份，数量超过 9,300 万股，占该公司总股份的 3.79%。

米诺认为，这表明黄仁勋获得了太多的股票。

" 别再给他股票了。他显然已经拿到太多了，所以才要把股票卖掉，" 米诺说。" 额外股票赠与的边际价值微不足道。"

根据英伟达提交给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的文件，该公司实行 " 按绩效付费 " 策略，以相对于标准普尔 500 指数的收入、营业收入和股东回报为基础。

米诺希望得到更多细节。

她说：" 作为股民，我会对董事会以及核心管理层有期待，这是他们的工作。这些期待具体是在市场份额、创新、扩张、改善运营等方面有可量化的目标，无论董事会决定什么，但基本应该是这些事项，只是优先次序不同而已。让市场知道这些目标是什么，这有助于我们作为投资者评估这是否是我们想参与的事情。"

继任者是谁

米诺认为，英伟达董事会还有进步的空间。

这家市值 2.93 万亿美元的公司董事会共有 12 名成员，其中只有一人在官方履历中具有 " 公司治理 " 方面的经验。

米诺希望看到英伟达公开之前承诺过的各项任务的完成情况，并公开黄仁勋的继任者计划。" 他的董事会非常擅长技术，而不是公司治理。我真的很想看到他们说：‘我们有一个流程来确保我们培养顶尖人才，确保拥有深厚的人才储备，这就是我们的做法。’ "

黄仁勋是工作狂，追求完美，他是英伟达的核心人物。

《财富》杂志向英伟达询问了其继任计划，以及是否会对股东的薪酬制度更加透明，英伟达拒绝置评。

后黄仁勋时代

后黄仁勋时代的英伟达会什么样？

薪酬和领导力咨询公司 Pearl Meyer 的董事总经理阿拉帕 · 沙阿（Aalap Shah）  表示，整个市场需要推动透明度。

美国一些支柱企业已经吸取了这方面的教训。只要问问摩根大通的杰米 · 戴蒙（Jamie Dimon）就知道了，他对这家银行巨头的继任计划过程持开放态度，甚至透露了这位 " 被公共汽车撞到的首席执行官 " 的名字。

去年摩根士丹利选择泰德 · 皮克 ( Ted Pick ) 取代詹姆斯 · 戈尔曼 ( James Gorman ) 之前，该公司在其他方面也受到了广泛的猜测。

" 我们在继任计划方面应该比现在更加透明，" 沙阿说。" 在我看来，对于即将上任的首席执行官来说……他们应该做的五件最重要的事情之一就是继任计划。在我看来，这是一家真正着眼于未来并适当考虑公司治理的公司。"

" 当继任计划不透明、不经过深思熟虑时，你就必须做出草率的决定，而从股东和投资者的角度来看，这就是造成波动的原因。"